搞钱直播,在线吃瓜(151)

作者:译之 阅读记录

万博会一落幕,关于楚王的弹劾便铺天盖地涌来,御史们罗列出了足足十二条大罪,晏之昂听完没有说话,直接退朝了。

不等众人揣测,一道由翰林院起草的圣旨便送达天牢。

楚王被废去尊位,赐了鸩酒与白绫。

他死后,晏之昂没有难为他妻儿,给了楚王世子县公的爵位,并另外赐了宅邸,以供安居。

朝臣们以为楚王的事情落幕,却不想左右翊卫将军的供述又引出了新的信息,齐国公府被左右骁卫围住,齐国公和世子被囚天牢,其余人等全部禁足。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长安城为之震惊。

晏之昂却趁夜,只带了李循一人,低调地驾临了椒房殿。

以往皇帝见了皇后必定要吵,可这一次,晏之昂淡淡地不说话,冷觅双也淡淡地比说话,两人静默许久,冷觅双才主动道:“陛下放心,明日早朝我臣妾的父亲便会上奏告老还乡,臣妾的兄长也会因身体原因请辞,冷氏绝不会碍着陛下的路。”

晏之昂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去。

冷觅双却站了起来道:“下辈子,你绝对不要再来找我了。”

语落,她潸然而笑。

晏之昂脚步顿住,却没有转头,默然片刻,他莞尔一笑,仿佛看见了某些灯火阑珊的盛景:“当日我说,不论如何,定三书六礼,娶你过门,可是我食言了,对不住。”

冷觅双望着他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落下,直至婆娑,而那坚毅决绝的背影也踏出殿门,消失不见。

年少相识、相爱、背叛,因缘际会得以有个名分,相守却已无法再爱。

人生若只如初见。

翌日,冷国丈请辞归隐,晏之昂授予他郡公尊位,准许卸下一切朝务归隐田园。而冷寻简则平调到了外州任刺史,远离权力中心。

同时,另一道早已拟好的诏书也得以宣读。

跪在地上的众位臣工原本都按照惯例低头听旨,可当那个名字出现的时候,许多人忍不住回头,去六部侍郎那列寻找那位新任吏部侍郎的身影。

顾迟秋也在臣工之列,而当诏书读完,他被内侍们请上阶前,与晏之昂同色的太子袍服被内侍捧上。

一切仿佛顺理成章。

与皇后酷似的脸,又隐隐有着陛下年轻时的风采,他高中后长安城里越演越烈的流言,一切的一切,让众人并没有多少怀疑就接受了顾迟秋被认为皇子,并立为储君的事实。

之后一段日子礼部加班加点,为顾迟秋的认祖归宗和立储君的仪式忙活,而作为正主的顾迟秋反倒清闲下来。

因典礼尚未举行,顾迟秋和孟时还是暂住了宫外的府邸,只是按照亲王规制给他们增派了服侍的人和守备力量。孟时已经出了月子,在蔡宣和阮骐的辅佐下,孟时逐渐熟悉着皇家礼制与御下之法。

不久,宫里又指派两人到了顾宅,行指引教导之事。

教引孟时的是已故太后身边的管事宫女,明面上说的是行教引之则,教授她宫廷礼仪,但是这位嬷嬷上课时还跟孟时讲了许多与后宫调度以及主持中馈相关的规矩、案例。

孟时学得很认真,也逐渐感受到晏之昂指派此人的用意。

而给顾迟秋指派的老师是已经退隐多年的太师,他曾是先帝的宰相,又在晏之昂刚登基时辅佐过他,此时让他来教顾迟秋自然不只是讲讲四书五经。

中秋当日,顾迟秋和孟时第一次以太子及太子妃的身份出现在宫中大宴上,次日,顾迟秋告祭宗庙,正式被立为太子,孟时也被立为太子妃,迁居东宫。

典礼当日孟时和顾迟秋要分别拜皇帝和皇后,当时晏之昂的状态还很好,可到了夜里却病入膏肓,李循派人把顾迟秋和孟时叫去时,大臣与后宫妃嫔在清凉殿外跪了一地,只有冷觅双背脊挺直地站在最前。

“母后。”顾迟秋走至冷觅双跟前,然而他们没有时间叙话,李循请孟时在外稍等,将顾迟秋单独领了进去。

顾迟秋一身玄色太子华服,走过清凉殿空旷正殿的时候,心里走马灯似得掠过前生今世。

上辈子他没有见过晏之昂,错认齐国公沈伯行为父。

他的养父也英年早逝,走时的年纪与现在的晏之昂差不多。

这辈子刚醒的时候他的眼睛瞎了,却不想上辈子没见过面的原配活了下来,还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想起孟时,顾迟秋嘴角溢出一丝温柔。

若不是她的陪伴,即使有第二次生命,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天地为牢、了此残生。

走入寝殿,晏之昂躺在床上,外间太医跪了一地,宫女们来往无声,一切都寂静到了极点。

“陛下,太子殿下到了。”李循走进内室,躬身在晏之昂耳边道。

“叫他过来,你们都退下吧,太医也都退下。”晏之昂仿佛在迅速衰竭,白日还端坐殿中,现在说起话来却已经如漏了底的水杯,似乎能听见生命流逝的声音。

李循迅速领了人出去,顾迟秋掀开珠帘,跪在晏之昂床头,低声道了句:“父皇。”

晏之昂轻笑:“朕这个父皇不合格,当日说好要娶你母亲,见着皇位就忘记了,差点没机会见到你,幸而你争气,可惜朕已经没有力气再教你什么。咳咳咳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世人都以为这是在彰显权利的巨大,又可知那熙熙攘攘而来的是与非、权与利,非常人所能受。”

“君者,天子也。可这个天子也只是肉身凡胎,以肉身承天之使命,必然要付出巨大的牺牲。”晏之昂道,“作为皇帝,我希望即使你拥有了这世间最大的权利,即使你今后立下了不世之功绩,也不要忘却为君者最根本的义务,时刻以苍生为己任,不可有片刻懈怠。”

“是。”顾迟秋沉声道。

“而作为父亲,我……咳咳咳,我希望你平安、喜乐,有相互爱戴,相互扶持的妻子,有出色优秀的继承人,还有许多能为你、能为他们的兄长分忧的子女,可是生活从来不会以最理想的方式延续,它总是会带来无数坎坷、无数抉择,你可能会后悔、会痛心,我只希望、只希望……”

晏之昂握紧了顾迟秋的手,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孩子,我只希望,你不要如我一般,以天地为牢将自己囚禁其中,最后失了爱人,也失了至亲。你要时刻记得,你虽为天子,却也是肉身凡胎,要善待自己。”

“是。”顾迟秋道,“儿臣谨记。”

“皇家的近枝不多了,”晏之昂笑,“这也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你……自己权衡吧。”

晏之昂本想劝他不要执着于孟时一人,当皇帝还是应多纳妃嫔,开枝散叶,可想起自己每每入后宫那味同嚼蜡的感觉,这话也实在劝不出口,自己又何必去当那个离间小两口的恶公公呢?

“本想亲自谢一谢将你抚养长大的庄氏,可惜做不到了,等你登基了你自己考虑如果安置奉养吧,另外,冷……双双她虽然送走了你,心里其实一直很内疚、很记挂,你要恨就恨父皇薄情寡义,不要恨她。”晏之昂又道,许多年没有说出口的名字终于从嘴里吐出时,他仿佛又想起那段美好而短暂的岁月,也不仅湿了眼眶。

“父皇放心,儿臣会好好奉养母后,也不会记恨任何人。”顾迟秋道,又经历一世,也许是自己也有了妻儿的关系,那些恨都远去了,仿佛留在了上一段生命里。

“好。”晏之昂又想了想,疲惫地闭上眼睛,脸色青白。

顾迟秋以为他不再说话,但等了一会儿,他又道:“如果她不愿意,百年后也不必与我同穴而葬,她来世大约也不想见我,终是我,是我负她,可为什么,她不早点告诉我,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把这皇位……收回去也好……”

一滴泪从晏之昂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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