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妄脸色白了几分：“林寒，你答应不会赶我走的。”

林寒摇头：“我没有承诺你，我承诺的是那个黑衣人。”

“你知那是我的。”

林寒抬头望天：“你说，若我执意赶你走，天道会降罚吗？”

钟离妄不再说话，他突然不确定，天地会不会因为当时他没有以真面目见人，而将那个约定作废。

钟离妄把紫气拿出来递给林寒：“这是你的本命剑，还是你收着比较好，我就在附近，不走远，你只要轻敲紫气便好。”

林寒不肯接，钟离妄直接拉过林寒的手把紫气塞进去，感觉到林寒推拒，钟离妄又多使了几分李：“你若不收，我便不走。”

林寒的动作顿住，钟离妄趁机离开。

林寒看着钟离妄的背影消失，这才看向手中的剑，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第37章

之后的时日, 林寒便留在魔宫书写那青年留下的传承。

后来听夜崇说，青年是魔界里难得出的一个魔尊，却又不同于以往的魔修, 他气息干净，似乎丝毫都没有受修炼时所引污秽之气的影响，心性和气度都类仙, 他是魔界最望成仙的存在，可惜却陨落在了劫期前。

其实青年的修行方式极为考验心性，林寒也不知道传承下去能助多少魔修。

他专注的写着，从最初级的修炼方式写起，写到末尾, 还特意注明照此修炼会遇到的各种问题。

估计是夜崇特意说过, 林寒的院子鲜少有人来, 只有一些侍从来送吃的喝的。

起先吃的喝的都是魔界的东西, 渐渐的开始混杂一些凡界的，有时还有修真界的灵食，可谓种类繁多, 应有尽有。

若说是凡食和魔界的食物还好, 如今魔界和修真界可谓势不两立，取用修真界的食物那简直是在以身犯险。

林寒同夜崇提过，夜崇应下后，食物却并没有停了供应, 有时食盒里还会放一些凡间的小玩意儿,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却都极为用心。

林寒看着食盒中的糖人, 对来送饭的侍从道：“以后不要往里面放这些了。”

侍从讪讪笑笑，也不应声。

林寒估计侍从恐怕是不敢忤逆钟离妄, 他想了想，起身道：“走，我同你一起去。”

侍从简直如蒙大赦，虽然林寒在魔界的地位高，但林寒性子好，他们敬林寒，却不怕林寒，反倒是钟离妄，明明原本是仙尊的，可他们却对他怕的很。

林寒一路跟着侍从到了钟离妄的住处，离林寒住的院子并不算太远，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钟离妄等在那里。

带林寒来的侍从见状，立刻跑了，只留下林寒和钟离妄两人。

钟离妄看着林寒，林寒看着他，眼神沉沉的，嘴角也没有半分笑意，尽管知道林寒来时钟离妄心里很高兴，可看到此刻的林寒，他也知道林寒过来绝对不会是因为想见他了。

钟离妄勉强笑了下：“怎么过来了？”

林寒道：“以后不必再送那些了。”

“不喜欢吗？那我下次送其他，你喜欢……”

“钟离妄。”林寒打断钟离妄的话，“你不必白费力气了，离开吧。”

钟离妄垂下眼，周身落寞，带着几分哀伤，却又似在强撑，他说：“怎么会是白费力气呢？林寒，时间还很长，我将真心剖于你，你总能看到的。”

林寒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没有注意到身后钟离妄微微晃动的身影。

回去后，林寒继续整理魔尊的传承，最初级的已经快要整理完，到时便可以在魔界传开，最初级的这些限制不大，更多的是锻炼心性，只愿那些魔修能沉下心来，这样也更利于之后的修炼。

转眼已过小半年，钟离妄还是会送东西来，但林寒已然不会再去回应了。

回应便是在乎，反倒是让钟离妄徒增幻想，倒不如狠狠心，断的干干净净。

这日，侍从如往常来给他送东西，只是食盒内的食物却不同以往精致，亦不见往日放在里面的小玩意儿。

林寒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莫名有些空，他摇了摇头，摒去心中所想，用完饭就开始继续写。

之后几日，食盒再无任何特殊，林寒终于忍不住发问：“无妄仙尊离开了吗？”

侍从愣了下：“啊？未曾见。”

“哦。”林寒没再发问。

侍从挠了挠脑袋，离开了林寒的院里，想着随后便去钟离妄的院子看看。

到了夜里，林寒刚准备宽衣睡下，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声响，接着便有人敲门，敲得毫无章法，带着慌乱。

“大人，出事了，无妄仙尊他、他……”

外面的人话还没说完，只觉眼前一道人影闪过，屋里已经没有人了。

林寒没有丝毫迟疑的冲进钟离妄的院子，院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灯，却透着浓浓的血腥味儿，正中的屋子房门洞开，血腥味儿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林寒走到门前，探看着屋子里的景象。

钟离妄盘膝坐在床榻上，面色煞白，唯有唇角的血在月光下透着惨淡颜色。

“钟离妄。”林寒轻声唤钟离妄的名字，没有丝毫回应。

他走到钟离妄身边，搭上他的脉门，他体内灵力魔气混杂不堪，但细细探看便知，那污秽之气冲击着钟离妄的奇经八脉，他的体质根本不适合修魔，修炼越深，对身体的伤害便会越大，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全身筋脉尽断，神魂俱消。

林寒的手有些抖，钟离妄是疯了吗？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林寒拉起钟离妄，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祭出紫气，带着钟离妄往青梧峰去了，魔界，他不能待了。

从圣湖回来后，闻广便闭关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钟离妄竟会做下那样疯狂的事情，他也明白了林寒的绝望和不甘，任谁发现自己相携百年之人只把自己当做一个献祭，恐怕都会心有不甘的。

闻广没再过问钟离妄的事情，左右是他自己的选择，便是他的父母亦无法干涉撼动，他又凭何？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闻广不知道自己闭关了多久，突然感到一阵震荡，是

来自青梧峰的方向，他睁开眼，看向那里，有人来了？

林寒把钟离妄扶到房间，却又不知该怎么去做，直觉他应该废去钟离妄的修为，让玉琼居的灵气来疗愈他，可林寒不敢动手，他体内如今已无半分灵气，贸然出手，他怕反而害了钟离妄。

林寒捏出一道传音符，刚准备传音给闻广，忽觉结界一阵波动，有人来了。

闻广来时便见林寒等在玉琼居门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无悲无喜的，想到林寒所经历的事情，闻广别开脸，竟有些不敢同他对视了。

林寒不知闻广所想，他微微颔首：“掌门。”说完，便自顾自说起钟离妄的伤势。

闻广听着听着，眉头皱起，然后越皱越紧：“你让我废掉阿妄的修为？”

林寒道：“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若不废去他的修为，那他便要废了。”

闻广沉默着，他有些迟疑。

“掌门。”林寒平静道，“他撑不住了。”

闻广看着林寒：“那你……”

“我会离开。”

“你们……”闻广想要问些什么，毕竟他知晓钟离妄的心意，如今见林寒对钟离妄似乎也并非全然无情，是不是可以……

“没有我们。”林寒打断闻广的话，转而离开了，走的毫不迟疑，没有半分留恋。

回到魔界后，林寒一如既往的书写那不知何时才能完成的传承，之前写下的林寒已经交给夜崇，如林寒所想，推崇是极为艰难的，这要打破很多人原本的修行方式，但也不是全然无用的。

有些天赋不错的魔修，照着传承修炼后，修为都有了不小的进步，有了他们的例子，原本想要放弃的魔修，也都纷纷跟着开始修炼起来。

林寒用了近三年的时间才将传承全部完成，完成后便欲离开，却一时想不出要去哪儿，恰好夜崇挽留，想让他指点那些魔修，林寒便顺势留下，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