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响的那个是黎政的手机。

黎政转身看着解小星，哭丧着张脸：“我不想接，老婆。”即使是现在，他同样很好面子，知道自己的行为被别人知道了会被笑话的。

说着，铃声又停了。

-是谁打来的？

黎政抽抽噎噎看了一眼，说：“都有。”

铃声再次响起，大有不接就一直打的势头。

解小星叫黎政把手机拿过来，黎政照做了。他看着跳动的那个备注，是莫子晟。

-接吧，他们联系不上你会很担心的。

“我不需要他们担心。”黎政抹了下眼泪，逻辑却依然很清晰，“他们能查到我很安全。”

解小星默然，但这次机会来之不易，他不可能让它白白溜走。他要知道黎政生了什么病就可以治好他，他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子了。

-我们问问，你是不是生了什么病好不好？

黎政立刻摇头，眼泪被甩飞。

解小星僵住了，只好软磨硬泡，直到铃声沉寂下去没有再响起。他起了些火气。

-既然你不听话，那就离我远一点。

语罢，躺下背对着黎政。

黎政傻眼了，眼泪吧嗒吧嗒掉下：“老婆，不要生气，我听话。我真的不想接。”

“呜呜呜，呜呜呜，嗝嗝。”

“老婆，你别不理我。”他试探伸手去碰解小星，对方马上把他手打掉了，他盯着自己被拍红了一点的手背，眼泪成燎原之势。

“嗝嗝、老婆、嗝嗝！”

“我接，你看看我。看看我吧。”

背对着他的解小星被他哭得肝肠寸断，但咬牙牙让自己狠下心。黎政不能一直这样。

“老婆，你看看呀，我打回去了。”

解小星眼睛一亮，按耐不动，直到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喂，阿政？怎么才接电话。”

解小星这才相信了，起身。

黎政见他转头愿意看自己了，扑过去抱住他，哽咽声不断响起。电话那边，莫子晟还在疑惑为什么迟迟没有人说话。

解小星一僵，黎政在他怀里已经哭得昏天黑地了，他硬起来的心瞬间又软了下去。

“阿政？你说——”

解小星将电话挂断，连忙安慰怀里的人。

“呜呜呜呜呜，我都说了，我不想接，老婆为什么要逼我。”

“嗝嗝嗝，我就是不想啊，老婆还生我气，还打我，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要死掉了，老婆，你为什么要我接别人的电话，我不想给别人看你啊。”

“老婆你不爱我了，你就是不爱我了。”

解小星一脸头大，大发了。

与此同时，被挂电话的莫子晟一脸疑惑。周明尚忙问：“怎么样？联系到阿政了没？”

莫子晟点头，随即又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把周明尚急坏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又点头又摇头的。

“打通了，但没有人说话。”

周明尚也感到很奇怪。

“我好像听到了哭声。”

“哭声？小星的？”

莫子晟一言难尽，组织了好一番语言：“不是……好像是阿政的。”说完他自己也不太相信。

周明尚啊了一声，两人对视，面面相觑。

“嗝，老婆，你、你就是不爱我了。”

“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呜呜呜，就算你爱上了别人，嗝，至少你的身体属于我的，呜呜呜。”

解小星被他发散的思维越说越战栗，对方话说的愈发卑微，但动作却愈发强势。

到后面就是两个人一起哭，解小星是疼哭的，黎政则是自己给自己编织了一个苦情剧。

“嗝、嗝，老婆，幸好你现在还是我的。”他的声音已经哑的不行了，在解小星旁边躺下，控制欲很强地搂着对方，嘴里还在念叨着。

“我知道你一直想逃走，逃得远远的，把我一个扔在这里。”

“要我接电话，你是嫌弃我了是吗？想把我扔给别人，你好离开。”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哭，身体一抽一抽的，可怜极了。

昏过去的解小星被他的絮絮叨叨吵醒，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强忍着疲惫，习惯性顺他的后背，又摸摸头。

黎政瞬间熄火了，解小星放在他身上的手也越来越慢，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黎政脸贴上去，紧紧抱着他。

老婆，你是我的。

解小星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黎政把手机藏得紧，他从没见过了。

他合上空荡荡的冰箱，回头对上了身后的黎政。

“老婆。”

-冰箱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我得去一趟超市。

黎政很快说：“有营养剂，很多。”像是怕解小星不信，他还抱来给他看。

解小星看着满满一箱的营养剂，腿就软了。

-不好喝，我想吃新鲜的食物。

这些营养剂是黎政为了自己的易感期准备的。

为了度过A和O的特殊时期，联邦很久以前就研制出了营养剂，一支营养剂就足够成年人一天的营养摄入，但其味道不佳且价格高昂，还没有大规模使用。

见黎政又开始掉眼泪，解小星叹了口气，怕他迟早把自己哭坏了。

-不哭，我们一起去。

黎政顿住了，泪眼婆娑看着他，纠结住了。

解小星野疑惑了，他现在已经不想着把黎政支配开了，只求能和睦相处到他恢复。他准备出门了，发现黎政没跟上来，回头，对方还傻傻站在原地。

他对黎政招手，让他过来。

黎政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最后难过地低下头。

-你不想和我一起去？

黎政睫毛飞舞，眼泪飞溅，摇头。

他想和老婆待在一起，但……

他看着门口，苦着脸摇头，一脸祈求。

“老婆，我不要出门，你不出去好不好？”

解小星皱眉，严肃起来，坚决拒绝。

-我要你一起去，你自己选择不去可以，但不能要求我也不去。

黎政只能眼睁睁看着解小星走出了大门，他本能伸手要抓住他，脚下也无意识走了几步，最后只徒劳抓住了空气。

他站在门口，红了眼，眼泪一颗颗落到地上。

解小星进了超市以后，发现大家都在看他，他低着头，摸不着头脑。转过拐角后，有两个人以为他已经走远了，就开始大声聊出了声。

“刚才那是个O吧？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好浓。”

“怕是自己或是伴侣在特殊时期吧，身上都是A的信息素，还出来到处逛。”

“真是没有一点公德心。”

准备伸手到货架拿东西的解小星手一僵，脸腾地红了，他低头嗅着自己身上，苦恼极了，却闻不出任何味道。

被这么说了一顿，脸皮薄的他已经不好意思再多待了，拿了东西，结了账就匆匆走了。

解小星刚进大门口，远远就能看见房门口的人。越走越近，看的愈发清晰也愈发心惊肉跳。

黎政站在门口，已经哭成了泪人，嗓子哑到听不出原来的声色了。

他看到解小星的身影后哭得更伤心了。

“嗝，嗝嗝，老婆，嗝。”

解小星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满眼泪痕的黎政又心疼又生气。

-是你自己不去的，还哭。

“嗝，老婆，我，我错了，我后面想去的，你已经走了。”

黎政哭得眼睛水肿，嘴唇干裂。

“我说不想去，你也不再问问我，明明我后面就想去了，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解小星听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好笑极了。将东西放到冰箱后，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杯水。

-来喝水，别哭了，都哑了。

他将黎政拉到沙发坐下，把水杯塞进对方怀里。

黎政手里捧着水杯，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滴落，还是委屈，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他抽噎着，小小喝了一口，然后就开始打嗝。解小星手足无措瞪大了眼，坐过来给他顺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