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冷笑。
她招过素心附耳吩咐了几句。
素心骇然,道:“这样,好吗?”
“既然他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窦昭目光冰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世子做过什么。”
素心恭声应喏,扶着窦昭下了假山。
回到内室,窦昭眉眼带笑,神色温和。
赵璋如问道:“那姓陈的找你做什么?”
正和甘露忙着拆旧衣裳的舅母也放下了手中的活,望着窦昭。
窦昭在心里苦笑,道:“陈大人的一个朋友在五城兵马司任职,想和世子见上一面,就求到了我面前。”
赵璋如不屑道:“原来是想求世子升官发财的啊!”
舅母则温声对窦昭道:“这官场上的事,复杂着呢!有时候他明明是来求你的,你若是不应,得罪了人;你若是应了,却把自己给拖下了水。有时候他明明和你是对头,关键的时候却能站在你这一边,和你共度难关。我看世子是个极稳重的人,对你又很是尊重,这些事你就不要掺和,一切都听世子爷的。”
窦昭连连点头。
舅母向来觉得窦昭是聪明本分的孩子,也不再多说,把拆好的几件旧衣裳让甘露抱起来,道:“等会我拿回屋里去裁剪。”
甘露奇道:“舅太太是没有剪子吗?我这就去给您拿一把来。”
“不是!”舅母拦了甘露,笑道,“这些日子最好不要在寿姑面前动刀动剪子的。”
甘露抿了嘴笑。
赵璋如道:“还有这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舅母想着窦昭比赵璋如还小三岁,却什么事都得靠自己,赵璋如却生在福中不知福,懒洋洋的什么也不愿意学,遇到事了就只知道乱嚷嚷,也不动动脑筋,心中就有些不悦,喝斥她道:“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赵璋如见母亲又发起脾气来,忙躲到了窦昭的身后,小声抗议道:“吃也是门学问——这是爹爹说的!”
窦昭忍俊不禁。
小丫鬟隔着帘子高声禀道:“世子爷回来了!”
舅母狠狠地瞪了赵璋如一眼,这才换了个笑脸起身。
因为有女眷在,宋墨进来给舅母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直到用了晚膳,舅母和赵璋如回了客房,他才回到内室。
窦昭忙问他:“晚膳在什么地方用的?都吃了些什么?可吃好了?一个人呆在外院,都在做些什么呢?会不会很无聊?”
话音刚落下,她心中一滞。
自从她嫁给宋墨之后,宋墨只要下了衙就陪着她,像这样打个招呼就去了外院,还是第一次。
高门大户过日子,哪家不是女人在内院,男人在外院,到了晚上,男人想歇在正房,两口子才见得着面?
想当初,魏廷瑜没有什么差事的时候还要天天应酬这个应酬那个,没时间着家,宋墨不仅是金吾卫的同知,而且还督管五城兵马司,认识的人不知凡几,反而天天陪着她……
窦昭不禁抱了宋墨的胳膊,道:“舅母和表姐还要在家里住些日子,你要是无聊,就叫了朋友来家里玩或是出去和他们应酬去,也别总是一个人呆在外院,孤孤单单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宋墨却笑道:“我听着这话怎么像嫌弃我在家似的?”
“谁嫌弃你在家了?”窦昭笑道,声音格外的轻柔,“我不是怕你一个人无聊吗?”
宋墨听着,只觉得胸中柔情万千。
他温声道:“出去应酬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喝花酒,就是去听曲,闹哄哄的,还不如呆在家里呢!”
窦昭想到前世魏廷瑜身上偶尔沾染回来的陌生香粉味……
可见男人们的应酬都是大同小异的。
如果宋墨身上也沾染上了那样的味道……
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她心里就像翻江倒海,忍不住趴在脸盆旁吐了起来。
“怎么了?”宋墨有些慌张地搂了窦昭,“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了舅母过来?”
“不用,”窦昭又弯腰干呕了几下才接过素绢的帕子擦了擦嘴,“早晚会有些不舒服,舅母说这是正常的。”
“哦!”宋墨心中稍安,接过甘露捧的茶水亲自服侍窦昭漱了口,把窦昭抱上了炕,这才笑道,“难怪百善孝为先,养个孩子可真不容易!”
窦昭娇嗔道:“你现在才知道——以后你可要待我好一点!”
话甫说出口,她顿时尴尬得不行。
怎么就扯到这上面去了?
自己又不是真正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难道还分辨不出来,非要惺惺作态地嘘寒问暖才算是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