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死后和宋氏合葬。
可儿子都是续弦所生,就算是他立下了遗嘱,只怕儿子们也不会答应,到时候他两眼一闭,还不是任人摆布,甚至还有可能闹到御前去。
这件事,还得请宋家的人出面。
宋宜春是不成的……只能找宋墨……还有顾玉的婚事,得找个厉害的长孙媳妇,能掐得住长媳的……
云阳伯躺在c黄上看着太阳一点点地升起来,这才起懒洋洋地起了c黄,吩咐贴身的随从给宋墨送张拜帖去:“让他到家里来,我有话跟他说。”
随从应声而去,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又折了回来,不仅如此,后面还跟着宋墨。
云阳伯一愣,随后笑起来,道:“这可真是说曹cao,曹cao就到了。你是来看顾玉的吧?”
宋墨对云阳伯没有什么好印象。一是他个人没有什么建树;二是在对顾玉的事上,没有一点原则。日常往来,也不过是念着从前的香火情给他行个晚辈礼。
“听说顾玉回来了,特意来看看。”宋墨客气地和云阳伯寒暄几句。
平时他礼数到了,云阳伯也就点点头让他去了,这次却对他道:“那你见过顾玉之后,到我屋里来一趟。”
宋墨直觉云阳伯找他没有什么好事,笑着点头,去了顾玉那里。
顾玉正摊成大字躺在临窗的大炕上,几个随身服侍的小厮战战兢兢地跪在炕边,你偷偷瞅一眼我,我偷偷瞅一眼你,都不敢说话。
昨天晚上那一场,闹得可真厉害!现在想想,他们都觉得后怕。
当小丫鬟隔着帘子喊着“英国公世子爷过来了”的时候,那小丫鬟怯生生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天籁之音,几个小厮差点就忍不住跳了起来。
顾玉更是“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随着清越的“你怎么还赖在c黄上没起来”的责问声,宋墨撩帘而入。
顾玉虎着脸,又躺了下去。
“又闹什么脾气呢?”宋墨也不理他,吩咐跪在地上的小厮,“去给大爷打水来,服侍他梳洗。”
顾玉像孩子似的梗着脖子叫道:“我昨天一夜都没睡!”
“知道了!”宋墨不为所动,语气平和地道,“听说你打了大胜仗,怎么,激动得睡不着?”
昨天有点胜之不武。
他甚至把死去的娘亲都搬了出来,父亲才狠狠地瞪了继母几眼。
顾玉脸上火辣辣的。
宋墨叹了口气,温声道:“从辽东回来,怎么不去看我?”
“家里出了事,我没心情。”顾玉喃喃地道,心里却后悔了,早知道天赐哥惦记着他,他就应该早点去的。
宋墨没有做声。
顾玉乖乖地由着小厮服侍他梳洗。
待梳洗完了,他一屁股坐到了宋墨的身边,殷勤地道:“天赐哥,你用过早膳了没有?家里新来了个厨子,做得一手好面食,我让人给你下碗面吧?”
“我早吃过了。”宋墨笑道,“你想吃什么就让厨子给你做吧!”
顾玉从来也不跟宋墨客气的,高声吩咐小厮让厨房里给他下面。
宋墨就道:“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们家后花园不是有个叫汀香轩的地方吗?你不如在汀香轩的东面砌面花墙,再从西边开个角门,搬到那里去住,也免得每天要从上房进出,你不舒服,你继母也觉得你碍眼!”
顾玉顿时眼眶有些湿润。
这个那个都说待他好,可真正待他好的,只有天赐哥。
什么都替他想到了。
他决定自己也大度点。
不就是个孩子吗?还是天赐哥的骨血。
窦氏给天赐哥开枝散叶,他也不能拖天赐哥的后腿,就把辽王送给他的两枝百年人参送给窦氏好了。别人不是说女人生产是一只脚踏在鬼门关吗?天赐哥挺喜欢窦氏的,说不定还能救那窦氏一条性命。
想到这里,他心气也顺了起来,不屑地道:“我才不搬!难道我还怕了她不成?”
“不是怕不怕的事。”宋墨劝他,“你以后的日子长着,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等过了年,你进宫让皇后娘娘给你谋个差事,到时候再说门好点的亲事,和和美美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让你继母看着就眼红,岂不比这样和她胡闹更好?”
顾玉就把继母往他屋里塞了两个杏眼桃腮的丫鬟的事告诉了宋墨。
宋墨笑道:“牛不低头,难道你还能强迫它喝水不成?”又激他,“莫非你连这点定力也没有?”
“是哦!”顾玉豁然开朗,笑道,“那好,我等会就去求了祖父,让他同意我搬到汀香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