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941)

可等他赶到诏狱的时候,史川已经走了。

他悄声地问心腹:“史大人来见了谁?”

心腹心声地道:“邵文极。”

据陈嘉所知,邵文极和史川并没什么私交。

他暗暗觉得不妙,吩咐心腹:“快,把邵文极给我里里外外地搜查一遍,牙fèng也不能放过。”

皇上这些年越发的阴晴不定,今天把你下了诏狱,说不定明天就把你给放了出去。而且有资格进诏狱的,那最少也得是个六部重臣,说不定什么时候别人就把你给记住了,出去后什么也不干,先你穿两双小鞋了再说。所以像邵文极这样的,在流放或是贬为庶民之类的圣旨下来之前,镇抚司是不会轻易得罪的,更不要说发生搜身这种污rǔ人的行为了。

心腹素来佩服陈嘉的远见卓识,一句多的话也没问,亲自带了人去搜查邵文极。

他们在邵文极的胯下搜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刃。

心腹勃然变色,将小刃呈献给陈嘉看。

陈嘉面无地表情地用指腹刮着小刃,心里却像沸水似的翻滚着。

史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干?

他是受了谁的指使?

一个想法隐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只觉得自己的大靠山宋砚堂此时如同站在悬崖边。

陈嘉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吩咐心腹:“这件事谁也不要告诉,悄悄地把邵文极看管起来,不要让别人发觉,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心腹想,陈大人肯定是找人讨主意去了。

他恭声应是。

陈嘉去了平日里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那里,却派了虎子去见杜唯。

不到两个时辰,杜唯那边传话过来,让陈嘉给邵文极一根筷子。

陈嘉心领神会,回了诏狱。

午膳的时候,邵文极将折断了的筷子cha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陈嘉派人去救治他的时候,他朝着陈嘉微微笑着咽了气。

在血泊中,看着是那么的瘆人。

陈嘉轻轻抹上了他的眼睛,走出了牢房。

宋砚堂都知道了些什么?

为什么他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行事却能这样的老道?

仿佛天下的事都掌握在他手里似的,胸有成竹,指挥若定。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宋砚堂那般,站得高、看得远呢?

陈嘉又想到了蒋琰。

他该怎么办?

自己刚刚给宋砚堂立了功,这个时候求见宋砚堂,宋砚堂怎么都会听他说两句话的。

这可是个好机会!

但他去了,蒋琰怎么办?

男人有些风流韵事,可以浪子回头金不换;女人若是与人言行暧昧,那是私相授受,放荡淫乱……

去?还是不去?

因为邵文极的死,陈嘉在镇抚司衙门一直忙到了半夜才回家。

进了玉桥胡同,他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他撩帘一看。

原来是纪家的小纪大人在送客。

他们衣饰光鲜,说说笑笑地互相打趣着。

大红灯笼的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个个眉宇间透着踌躇满志。

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随轿的虎子忙道:“是纪家的小纪大人,没等庶吉士散馆,就任了都察院御史,辖江南十三道史政。”

陈嘉点了点头,放下了轿帘。

心里却突然有些羡慕起纪咏来。

像他这样脚踏实地读书,考取功名,三年两考稳稳妥妥地升官入阁之人,肯定不用像他这样要殚精竭虑地讨好上司吧?

他们这些人,就算是得罪了上司,也可以把官印往上司面前一扔,扬长而去,回到江南,依旧做他的名士,鲜衣怒马,恣意地饮酒作乐,纵情山水。

陈嘉莫名地觉得很累。

他步履有些蹒跚地下了轿,慢慢地往内院去。

蒋琰的事,就这样吧!

他懒得去解释,去分辩了!

宋砚堂要误会就让他误会吧!

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自问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宋砚堂想怎样就怎样吧?

了不起自己回乡种田去!

又想起几个叔叔的嘴脸。

一时间心里有些麻木起来。

※※※※※

窦昭知道陈嘉派人来求见宋墨,她问宋墨:“陈嘉找你做什么?”

“是为了邵文极的事。”宋墨想到邵文极的事,心里也不由很是唏嘘,把邵文极自杀的事告诉了窦昭。

窦昭脸色发白。

她指了指北边。

宋墨微微颔首,上前揽了窦昭的肩膀,笑道:“你别担心!他要找我,怎么也要等我和五舅舅的公案了了再说。就看他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五舅舅了。”

如果辽王向着宋墨,就得要劝蒋柏荪让步,蒋柏荪本就是为了辽王的事才和宋墨起争执的,辽王这样待他,他怎么会不觉得和委屈?因此而和辽王生隙也是很正常的;如果辽王向着蒋柏荪,宋墨又凭什么投靠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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