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归田后,被招婿了(14)

至于王贺骋,在他们眼中男人至死是少年。

【他只是未收心,成家了就好。】

等他娶了妻,那么规劝他浪子回头就成了妻子的责任。

若他败光了家业,那便是妻子没有尽到责任,他们再感叹一句“娶妻娶贤,妻贤夫祸少”,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不仅是男人这么想,有些女子也会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驯化下产生这样的想法。

朝烟就走进了崔元峰设下的圈套里,她说:“韦郎君和王郎君各有千秋,韦郎君家世好,虽然没有功名,但三十岁才中进士的才俊也大有人在。王郎君的话,家中富足且没有庶子,以小娘子的手段必定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生下嫡长子……”

夕岚瞥了天真的她一眼,心说,若小娘子的心思都在后宅里,何至于跟崔元峰对着干?

而且崔元峰此举分明是在威胁贬低小娘子,暗示她只配找如此不堪之人。

崔筠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表态。

杜媪来试探崔筠的态度。

崔筠将话题转到了铜钱一事上,说:“我知道崔家有收藏钱币的习惯,家中必然积攒了不少铜钱,不知杜媪能否匀出一些来同我兑换谷粮、布帛?”

杜媪自以为拿捏住了崔筠,脸上露出了个得意的笑容来,说:“藏币是阿郎的习惯,小娘子若想用谷粮换钱,不妨同阿郎商议。”

真求到崔元峰的头上,就代表崔筠向崔元峰妥协了——不仅是在争夺家业一事上妥协,也是在婚事上妥协。

崔筠只剩两条路可走,要么无视乡民的求助,要么找别的换钱途径。

她很快就想到了寺院。

很多寺院铸造佛像需要大量的铜,没有铜矿和铜制品,铜钱就成了最主要的材料。

寺院的铜钱主要来源就是百姓上香礼佛时添的香油钱。

除此外寺院还有一个“质库”,提供典当、借贷之便利。

寺院也不需要交税,积攒的铜钱自然比较多。

崔筠心中有了主意,便不再跟杜媪虚与委蛇。

她提笔给崔元峰回信,开篇便说亡父亡母给她托梦哭诉在黄泉路上未能见到先祖,料想是他们未归葬于祖地的缘故,因而希望她能将他们的坟墓迁回祖地。

说完这个梦,她便图穷匕见,表示既然是父母托梦,那为人子女必定要尽了这孝道,待解决了父母的夙愿再提婚事才是孝顺。

这事一看就是崔筠找的借口,可崔元峰总不能逼迫她违背孝道。而且一旦崔筠父母的坟墓迁回了邓州的祖坟,崔筠拖延议亲的借口就不多了。

他等得起。

崔筠以礼佛为由到附近的广宁寺磋商换钱,但此行并不顺利。

僧人经常将“我佛慈悲”“普度众生”挂在嘴边,但钱没少捞,印子钱(高利贷)也没少放,他们明知用钱来换百姓的谷粮、布帛会吃亏,又怎么愿意折换?

他们不会明晃晃地拒绝,而是委婉地提议崔筠以典当的形式换钱。

只不过典当给出的钱低于典当之物的价值,如一石米值150钱,典当的话可换140钱。

乡民不愿意跟孟家换钱就是因为孟家压榨得太厉害,这种典当的方式同孟家的那种折换方式又有何区别?

崔筠来了两回,都被婉拒。

她郁闷地离开广宁寺,行至寺院门口的菩提树下,与张棹歌不期而遇。

张棹歌长身玉立、一身青色常服,没有甲胄的支撑,她的身体在冬日里看起来有些纤瘦单薄,可亲眼见过她是如何用这细胳膊拉满弓射杀强盗的崔筠清楚这单薄外表下隐藏的力量。

“崔七娘是来礼佛的吗?”张棹歌率先问道。

“嗯。”崔筠不自觉地歪了歪脑袋,反问:“张副将也是吗?”

张棹歌指了指卷成一团的脏衣服,说:“休沐来这里沐浴。”

她没有住宅,平日住在营寨之中多有不便,只能来有澡堂的寺院洗澡。

寺院的澡堂一般是不对外开放的,她有官职在身,又花了点钱,那主持就同意让她使用了。

不过,纵使她有外挂,也无法坦然地跟一群男人混在一个池子里洗澡,因此她都是挑僧人都在忙的时段过来洗澡的。

崔筠闻到了她身上的一股清爽的幽香,香气十分陌生,不属于澡豆、皂荚或已知的香身粉中任一种。

心想,这张副将的容颜本就容易被人误以为是女子,如今身上还敷了香粉,那种违和感更加强烈了。

第14章 及时

张棹歌身上的香味顺着北风弥漫,引得路过的香客频频投来疑惑、好奇的目光。

空气中透着几分尴尬,崔筠寻了个话题,询问:“张副将的字练得如何了,可还需新的字帖?”

张棹歌瞬间梦回学生时代,各科任老师轻描淡写地说:“试卷写完了?再写一套新卷子吧!”

她头皮发麻,眼神飘忽:“还行吧,每天进步一点点,未来可期。”

说白了就是没怎么练。崔筠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忍俊不禁。

夕岚从寺里走出,轻声道:“小娘子,已经打点好了。”

崔筠颔首,向张棹歌道别后下了山。

张棹歌本来也是要下山的,可夕岚跟随崔筠下山之前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个小动作让她感觉到一丝异常。

她溜达回寺里,找到大佛殿的僧人旁敲侧击。

这些僧人经常跟权贵打交道,自然知道五姓七望之首的崔氏,对为了换钱一事来了两回的崔筠印象深刻。

僧人的嘴巴严实,只有一个小沙弥碍于张棹歌的身份,小声地透露了崔筠的三个目的:一来礼佛,二是找僧人商议迁坟之事,三是想折换铜钱。

前两个目的已经达成,寺里的主持答应七日后会到崔父崔母所葬之地替她看一看再决定迁坟的日子和仪式,至于这第三个目的,寺里拒绝她两回了。

张棹歌若有所思:“她怎么需要这么多铜钱?”

顺手按着功德箱晃了几下,木箱子沉甸甸的,里面还响起了铜钱碰撞的声音。

佛教盛行,一座大殿摆一个功德箱,每个香客往功德箱里扔上三五枚铜钱,不出一个月就能轻松攒下十几万钱——不然寺里也没有那么多铜可以浇铸佛像。

“啧,难怪后来的武宗要灭佛。”张棹歌心想。

她出了大殿,拐个弯去找广宁寺的主持大师,说:“听闻贵寺要开八关斋会,届时不仅会有上千僧人来赴会,还会布施行善,为穷苦百姓施粥、消灾解难。如此盛大的斋会,所需的衣食木炭一定很多吧?贵寺现有的粮食足够吗?我知道哪里能买粮食和木炭。还有,斋会如此盛大,也人多眼杂,很容易出乱子,我定会带人来维持秩序,保证斋会能完顺利召开。”

主持大师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她笑吟吟地回视,并不避让。

半晌,主持大师开了口:“多谢施主。”

“不用客气。”

翌日,崔筠听闻广宁寺的僧人上门,略微有些吃惊:不是说要七日后才过来么,怎么这么快,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听说了僧人的来意,她微微怔忪。

青溪和夕岚没注意到崔筠的异常,喜形于色地说:“太好了小娘子,广宁寺想用市价向我们买粮食和木炭,给的都是铜钱,不是以实物来相抵。”

“这可真是及时雨。”

“是呀,这也太及时了。”崔筠喃喃自语。

既然是广宁寺主动提出的交易,崔筠自然不会拒绝。

她询问那主事的僧人:“不知贵寺需要多少粮食,多少木炭?布帛需要吗?”

僧人说:“米千石,木炭两千斤,布帛……也需些许。”

广宁寺对米的需求高,对木炭的需求却不高,这么奇怪的搭配让崔筠一下子就想到了下个月举办的八关斋会。

听闻斋会将办得十分隆重盛大,不仅附近寺庙的僧人会参加,还邀请了宋州、汴州、邓州等地上千位僧人来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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