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一对(28)

作者:晓棠 阅读记录

南弋想说不用,他一身高体壮的纯爷们,不至于被当成姑娘照顾,还得送到门口。他拒绝的话没出口,邵禹已经走到半层楼的台阶上了。

算了,这种感觉还挺新鲜的。他疲惫又脱力,徐徐跟了上去。邵禹嘴上不再说什么,压着速度,等着邵禹赶上来。

刚刚转过三楼楼道,邵禹倏地退后两步,试图把南弋挡住。南弋一个激灵,反而下意识扯了一把,两人即刻位置颠倒,邵禹到了身后。

“怎么了?”南弋问。

邵禹回过神来,压下心尖骤起的小懊丧,“有人在你门口撒了一堆东西,我也没看清楚。”

南弋拍了他一下,下手挺重,“你待在这儿别动,我上去看看。”

“不行,”邵禹抓着南弋手腕坚持不放手,“说不定有人藏在哪,要不咱们先下楼,报警吧。”

南弋好像意识到点儿什么,“没事儿,可能是刚才那个人,有些像患者家属,我一时没想起来。”

他说着往前走了两步,邵禹紧跟着。

“你得罪人了?”

南弋无奈叹息,“医疗纠纷。”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上一回去急诊帮小刘处理突发情况。患者闭合性骨折,由于年龄大骨质疏松,预后有后遗症,但已经是比较好的状况,整个处理过程记录在案,也没有疏漏。家属蛮不讲理,实在找不到由头,从监控录像中扒出南弋的身影,质疑非急诊医生干扰治疗,非让医院给个说法。

南弋今天上午去加班就是处理这件事,已经解释得很清楚。患者家属无理搅三分,骂骂咧咧地走了。没想到,还能整这么一出。

两人都打开手电,一点点靠近才看清楚,南弋租住的房间门口堆满了殡葬用品,门上还被泼了红油漆。

南弋脸色有点儿不好,但很镇定,“辛苦你能帮我找几个袋子吗,我在这里看着,免得吓着楼上楼下的邻居。”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难保没人路过。

“我陪你。”邵禹晃了下手机,“软件上有跑腿服务,丹丹之前帮我弄过。”

南弋顺着墙壁滑下来,盘腿坐在地上,邵禹找到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下单,加小费加急。弄完之后,坐到了南弋旁边。

“经常会遇到这种事?”他问。

“没有,”南弋往裤兜里抹了一下,才想起来,他今天买的一包烟抽了一根,剩下的被他扔了。他摸挲了一下手指,无奈地抿了抿唇,“只是个例。”

邵禹有一种他反过来被安慰的错位感,盯着南弋的侧脸,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好在红包给力,跑腿的小伙来得很快。医院附近的小超市东西挺齐全,邵禹买了一堆。他把小伙留下,扫了二百块钱给人家一起帮忙。三个人带上手套,收拾了废品杂物,用香蕉水和毛巾将门上的红油漆擦掉大半。

收拾得差不多之后,邵禹和南弋把走廊的窗户都打开,散气。

“你先回去吧。”南弋没跟他说什么感谢之类的,邵禹还挺受用。

“你今晚别住这儿了。”他捂着鼻子道。

“嗯,我拿身份证出去。”南弋也想眼不见心不烦,明天还得清理得彻底点。

“别麻烦了,去我那。”邵禹转头就下楼。

南弋愣在原地。

“快点儿,怎么着,你不敢?”邵禹似笑非笑,将了他一军。

南弋后来一度悔青了肠子,他三十多岁的人,竟然经不起这么直白的激将法。

彼时,他头脑一热,“有什么不敢的。”

第23章 我绝对不是馋你的身子

他们两个走到小区外边停车的地方,司机已经等在旁边。刚刚邵禹一直在忙着烤东西,酒喝的不多,只是象征性地陪了两杯。但他做事很稳妥,警惕性又高,不会犯酒驾这么低级的错误。

直到坐进车里,关门,邵禹从另一侧上车的这一刻,南弋仍旧觉得有点儿不真实。今晚,邵禹虽然表情上别别扭扭的,但办事利索又周全,他反而一直是被照顾的那一个。这种体验,对于南弋来说,非常新鲜。

一路无言,司机在邵禹的授意下,径直将车开到公司对面的公寓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楼的过程中,南弋有点儿迟钝地想起来,他适才起码应该回家拿换洗衣服的。

他跟在邵禹身后进门,慢吞吞地换了拖鞋。

邵禹走向客房,以前开会开晚了,魏副总他们几个经常留宿,这里收着很多一次性洗漱用具。这两年几乎没有这种情况了,但东西也没清理出去。

他挑挑拣拣了一包拿出来,递给南弋,“这里有毛巾牙刷和内裤,睡衣没有新的,我拿一套我的你凑合一下行吗?”

“谢了。”南弋点了点头。

邵禹回主卧,从柜子里取了一套黑色纯棉的家居服出来。“客卫里有淋浴间,你用那个吧,我也先洗澡了,一身烧烤味儿。”

“好。”南弋按照邵禹指的方向,走向客卫。

等他洗完出来擦干净身子,也吹了头发,勉强穿上略微紧绷的一次性内裤,套上家居服。南弋对着镜子,有些犯愁。他和邵禹身高相当,仔细比较的话,邵禹大概还要比他高上一两厘米。但他的衣服尺寸应该比对方大一个码,裤子穿上大差不差,上衣系上扣子则紧绷地裂开一道一道缝隙,不系的话则显得太不庄重了些。介于他之前几次糟糕的出场,南弋久违地踟蹰了一下。

邵禹先于南弋整理完毕,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便拨着遥控器。南弋从卫生间走出来,邵禹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然后,霍地站了起来,“你,你……你能不能自重一点?”虽然是他主动邀请南弋登门的,但他纯属好心,见这人感情事业双双受挫,他同情心泛滥才伸出援助之手。绝不是欲盖弥彰,给他机会。

早知道这人屡教不改,得寸进尺,他就该防着点儿。

南弋用两只手拽了拽上下扣子之间的缝隙,略微烦躁,“衣服小”

邵禹:“……”谁小?你才小。他什么意思,是在强调自己胸肌发达?邵禹有点儿羞恼,但他瞅了一眼,又瞅一眼,竟无力反驳。

“早点儿睡。”邵禹撂下一句,径自回了主卧,步伐不快不慢,以至于看起来不那么像落荒而逃。

南弋放下手,目送邵禹同手同脚地关上房门,莫名地好笑。这一晚上叠加的郁气,一扫而空。转身进了客房,枕头和被褥已经放好了。

南弋伸手拍了拍松软的床上用品,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隔壁房间里,邵禹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试图尽快入睡……而不可得。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现出无数画面,一会儿是南弋隐在街巷角落烟雾中模糊的面庞,一会儿是他想要挡在人家身前反被保护,一会儿是破旧的楼道中鲜红的油漆与阴森的纸人,一会儿又是南弋滑坐在墙边隐忍落寞的神情,一会儿聚焦到那人浅淡的仿佛一眼能够看透又好像包罗万般情绪的瞳仁,一会儿又落到对方遮挡不住的鲜活肉体……

“艹!”邵禹的脑子要炸了。

一定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导致荷尔蒙分泌紊乱。还有,他自从受了白翎的不良引导,审美产生巨大偏差,这样不好,很不好。

话说,小邵总于食色之欲,原本就启蒙较晚。青春期正赶上家中剧变,人身安全和基本的生活保障岌岌可危,何来浮想联翩。第一次梦境中的成长,以他偷偷扔掉内裤,自行上网学习生理知识而度过。不然,他也实在开不了口,问白翎还是陈妈?

高中还没毕业,遗产的官司尘埃落定,他早早背负起足以压垮脊梁的重担。磕磕绊绊,在勉强维持公司运转和高考的夹缝中拼出一条血路来。原本是该喘口气,逐渐回归正常的生活,但那场几乎要了他大半条命的车祸从天而降,在摧残肉体的同时摧毁了他的意志。也正是在那个阶段,林雨辰的安慰和陪伴成为他涅槃重生的最重要的倚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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