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垚哼着小曲，边调酱汁边回忆，想到以前那么可爱的小屁孩转眼间都长得这么大了，一个个踏入了社会，更甚者已经成家立业，他就忍不住感慨这岁月真是不饶人。

把牛肉腌好，一转身差点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他身后的单溪给吓个半死，手里的铲子都直接飞了出去，伸手拍了两下胸口，埋怨的看着他：“溪宝你要吓死小爸爸啊你，干嘛啊，跟个幽灵一样站在这。”

单溪弯腰把铲子给他捡起来，心事重重的看着他：“小爸爸，我想跟你说件事。”

莫垚看他一眼，把铲子接过来：“好，你想说我随时都可以听。”

凌湛现在感到很郁闷，不是一般的郁闷，虽然新项目的企划很成功，只要启动很快就可以给公司带来上亿的营收，但他并没有为此感到丝毫的惊喜或是自豪。

至少他的贴身女秘书朱莉是完全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类似这样的情绪。

她不懂，不知道在这样可喜可贺的好日子，为什么他们老板还一直阴着张脸，从早上开始那双英气的剑眉就一直没有舒展开来。

或许真的是他们这些打工人的格局太小，小小的几亿对这些成功者来说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些流动的数字罢了。

一整个上午，总经理办公室的气压都异常的低迷，朱莉如坐针毡，大气都不敢喘，这还是她入职以来第一次有过想要从这个办公室逃离的念头，就是老板的盛世美颜也拯救不了她被冷空气冻住的弱小心灵。

再一次被拒接了电话后，凌湛的不悦地情绪似乎到达了一个峰值，把手机扔到旁边，抬手捏着山根。

朱莉默默的又从他旁边的位置挪开一些，她甚至觉得这办公室的冷空调都可以不用开了。

“为什么？”

一直沉默不语的凌湛突然开了口，声音低凛，把朱莉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回道：“老板您说什么？”

凌湛本来也就是自言自语，听到她搭话，这才意识到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看了看女秘书那张美艳的脸，心里突然有一个念头。

“朱莉，你有男朋友吗？”

“啊？”朱莉眨眨眼睛，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肯定是听错了！不然他们的工作狂老板怎么会在工作时间向她问出这种私人问题！

凌湛看到她的表情，又继续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如果你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

“没有没有。”朱莉连忙一个劲摆手：“我就是一时有些惊讶，没有不方便。”

凌湛听她这样说，便侧身靠在椅背上，看着她，一副等待倾听的姿态。

朱莉被他这样看着，额头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天呐，谁能想得到他们的向来不苟言笑的老板会这么认真的跟她讨论这种问题，这要是被外面的那些人知道了，一个个下巴都会掉在地上的吧。

硬着头皮干声笑笑：“有是有的，刚交往不久，前段时间相亲认识的。”

凌湛点点头：“你们有吵过架吗？”

“还好吧，偶尔情绪不好时，肯定也是会的。”

凌湛似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一只手搭在桌面上，继续问道：”是他惹你不开心？为什么，你会让他哄你吗？你一般是怎么样才会原谅他。”

朱莉被他一连串的问题砸懵了，同时也隐隐想明白了一件事，她好像知道凌湛莫名其妙问她这件事的原因了。

这不就是一些恋爱小白，尤其是那些直男们，不知道哪里惹女朋友不开心，向别人讨教怎么哄人的套路吗。

老天爷，面前这个孜孜不倦向她讨教恋爱问题的男人还是她平日里认识的老板吗？未免也太……

可爱了吧。

她现在是真的对老板那位传说中的女朋友越来越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对着这样一张脸竟然还能生得起气来，更重要的是还能让他们老板为了思考怎么哄她开心而愁眉苦脸了一整天。

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朱莉试探的小心询问：“老板是跟您的女朋友吵架了吗？”

凌湛顿了一下，脸色略微变了变，片刻后还是轻点了下头，眼神有些苦恼：“好好的，突然就不接我电话了。”

果然如此，朱莉在心里呼一口气，继续问道：“那您知道她是为什么生气吗？”

凌湛看她一眼，摇头。

来了来了，直男最经典的致命问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那老板仔细想想最近是不是有说过或做过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

凌湛想了片刻，还是摇头，停了一会又轻皱起眉头说：“这几天有关他的身体情况我多说了几句，他好像有表现出一些不耐烦的情绪。”

“那就是这点了。“朱莉一敲手，迅速给他结案：“老板，女孩子的心思其实很简单的，也许你压根就没做什么过分的错事，只是偶尔一句不经意的话戳中了她心里敏感的地方，她需要的只是你能耐心的多哄哄她，最好是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她，我看老板您最近总是在公司里加班，是不是陪她的时间不够啊。”

凌湛听完她的话，兀自沉默了一会，若有所思的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意见。”

朱莉点点头，对他的一点就通表示非常满意。

话音刚落凌湛便站起身，顺手拎起旁边的外套。

“我出去一下，下午就不回公司了。”

朱莉忙起身送他，对着他的背影握着拳头，小小声的开口：“老板加油。”

去车库取车的功夫凌湛又连着打了两个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皱起眉头，太不正常了，就算是跟他闹脾气也不该这么久了还不接他的电话，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这里他好不容易压下的焦躁情绪又都浮现上来，翻开通讯录给单溪上班的工作室打了电话，却被告知他下午请假的消息。

凌湛挂断电话，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微眯起眼睛。

另一边单溪跟莫垚说出实情后，心里的石头也瞬间落了地，被莫垚安抚了许久，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索性放任自己睡了一觉。

这一觉他睡得也并不安稳，昏昏沉沉的做了好多个梦，一会梦到他十六岁那年来初经时，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受到那种无处可逃的绝望和被命运捉弄的无奈。

还梦到他和凌湛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即使过去了那么久，每每想到当时尴尬的画面，都还是会忍不住想笑。

他们确认关系的那个雪夜，是甜蜜又苦涩的初恋。

还有这几年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有过孩子气的争吵，也有对彼此浓的划不开的想念。

最重要的是，他还梦到了自己怀孕的模样，明明是个男人，却挺着大的可笑的肚子，周围到处是对着他指指点点的口舌嘴脸……

他害怕的从梦中惊醒，满头都是冷汗。

这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他忍不住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里依然平坦柔软，除了自己呼吸时的微弱起伏，感觉不到其他异样的感觉。

单溪这才松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卧室门口时依稀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好像是莫垚和单麟甲，他停下握在门把上的手，安静的站在原地。

“媳妇儿，这件事我们不能随便帮他们做主，我觉得最好还是先要让凌湛那孩子知道比较好。”

“你别跟我提他，说到这小子我就来气，这么重要的事溪宝第一时间不是告诉他，反而是跑来我们这边，这说明什么，说明那小子根本就给不了溪宝足够的安全感，你都不知道溪宝今天过来时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现在想想都心疼。”

单麟甲叹口气：“他们两个和当年的我们情况不一样，溪宝这个孩子向来敏感，一时接受不了觉得害怕也情有可原，他第一时间跑来找我们，是因为我们毕竟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是他可以全无顾虑，信赖依靠的家人，但这并不能说明他对凌湛的感情就存在什么问题，这两个孩子一路走过来我们都看在眼里，这种时候还是交给他们自己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