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奚的脸色一白。

他与重渊纠缠了那么久，哪怕是不甘愿也对重渊的某些言下之意产生了近似于条件反射一般的领悟力。

他确确实实因为重渊而变了，而对于他的改变……始作俑者却尤嫌不足，贪婪地索要更多。

残阳坠入地底，天色变得灰暗，烛火一盏一盏点亮夜色。

“师尊，您会给予弟子欢愉的，对吗？”重渊问他。

重渊的问询，却又不是问询。

毕竟，被问询的一方从来没有拒绝的权利，问询自然也从来不会成立。

“不……”沈玉奚抗拒地言语涌道喉口，被强行咽了回去，他苍白着脸，指尖因为冰冷与其他的原因而颤抖着，他明白，这场交锋，从一开始，他便落了下风。

到了现在，沈玉奚也终于明白重渊想要的是什么了。

凭借着手上所拥有的把柄，重渊可以对沈玉奚做任何事。

而沈玉奚也不再有拒绝地权利与勇气。

“不要在这里。”

沈玉奚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颤着声，说道。

“至少，不要在这里。”

沈玉奚颤抖着唇，低声地请求重渊。

“好，”重渊眉眼微弯，答应了沈玉奚的祈求，“遵从您的意愿。”

沈玉奚感觉腰上一紧，重渊将他进入了高塔的最顶层。

在半开着的窗扉旁，重渊伸手解开沈玉奚的斗篷，将他重新拥入怀中。

沈玉奚闭了闭眼，没有抗拒。

第九十一章 我帮你暖和起来

乌云层层卷起，寒风肆意地呼啸，昏暗的天色盘亘在这方天地，远处的乌云已经低低地压近地面。

沈玉奚站在窗前，如瀑布一般的乌发倾泻垂荡在他的身后，禁锢他的锁链因为他的良好表现在三天前被重渊取下——自从重渊以清霄的魂魄作为要挟沈玉奚的手段后，沈玉奚便再也没有反抗过重渊，沈玉奚顺从重渊的一切。

无论重渊想要他做什么，或者想要对他做什么。

从最初的抵死反抗，到后来的不反抗也不配合，再到如今的曲意迎合，沈玉奚的底线一退再退，最终变成连他自己也感到陌生的面目全非。

沈玉奚并不知晓自己现在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他的意识绝大部分都处于混沌的状态，重渊对索取他的这具皮囊乐此不疲，每日不把沈玉奚做到承受不住绝不停止，沈玉奚很少有能够思维清明思考的时候。

但尽管沈玉奚拥有喘息的时间，独自一人，他也很少再去思考。

他开始逃避，不愿去深思主动去迎合重渊是否正确，也避免自己去思考如何逃离。

沈玉奚抬起自己的手，这是一双柔软的，没有血色的手，看起来养尊处优，一点也不像是能够握剑的手。

天底下不会一个剑修会同他这样自甘下贱去爬魔尊的床。

连自己的剑也保不住的剑修，还算是剑修吗？

身染魔气却又不愿修魔，难道到了现在，你还痴心妄想能够回到原本的生活吗？

沈玉奚的唇边露出一个几乎可以称为讥讽的笑。

真是顽固且愚蠢。

沈玉奚听到有人在言辞冷酷地斥责他，在他的耳边，在他的心底，捂住耳朵也无法阻挡这些冰冷残酷的言语钻到他的脑海深处，那个人……是他自己。

“啪——嗒。”

下雨了。

魔域的雨天同外界的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淅淅沥沥的雨，昏沉沉的天地，天与地的界限在雨幕里模糊，不间歇的雨水仿佛能够冲刷世间的一切污秽。

携裹着雨水的风从未曾合拢的窗柩大摇大摆地闯进屋内。

沈玉奚感觉寒冷，非常非常地寒冷，他关上了窗户，关紧了房门，将能够穿在身上的衣袍都穿到身上，将自己的身体埋进厚重的被褥里，可是还是感觉冷。

冷意仿佛无处不在，无法阻隔。

沈玉奚听到自己牙齿发出的“咯咯”声，怎么会这么冷呢?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冷过了。

是因为他的修为大退，所以无法抵御外界的寒冷吗？

还是因为魔域的天气比他所经历过的要严酷得多？

……

沈玉奚蜷缩着身子，如同还在母亲体内的婴儿那般的抱住自己，排除了一个又一个错误的答案，沈玉奚这样发现，这股冷意其实来自于他的本身。

“呼……”

沈玉奚短促地出了一口颤抖的气。

“金屋”很静，绝大部分的时间里，这里都只有沈玉奚一个人，上次短暂来过又被支走的侍女再也没有在“金屋”出现过，现在，除去重渊，不会有第二个人会来“金屋”，能来“金屋”。

沈玉奚不是热闹的性格，所以这个地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很安静的，沈玉奚所能够听见的，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屋外的风吹过树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