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136)

作者:玉小文 阅读记录

屋子角落里,零零碎碎堆着不少小儿喜欢的玩意。白宇云如愿以偿进了屋,不欺负白一了,还把自己的弹弓也放了进去。

他松手的时候,收回的手正好从白一腕边擦过。白一愣了下,展开手。果棠皮被他捏化了,落成掌心红痕,一片黏稠。

白一眼看着那片黏稠流动起来,浸透他的掌纹,再漫过指缝。

他的手掌在流动中抽长,然后定格。掌心里,玉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好像听见了很多人的叹息,很多人的絮语。伊始,他还能从中分辨出几句;可很快,絮语变成了怨恨,黑沉沉地压下来。嘈杂的话越来越多,越来越混乱。

于是,一点清明都听不着了,他也就不听了。

脚下是无尽的尸山血海,头顶是被血映照地橙红的夕阳。他看见自己站在两者之间,平静地垂下眸,握着玉佩的手虚虚提了下被染红了一圈袍摆的袍子。

血滴顺着剑身,在剑尖上凝成豆大的一点,滚落在地,像一枚棋。

剑身上,残血般的晚阳成了最后的定格。

***

“师兄……”

白知秋骤然蜷起手指,乍然从梦境中惊醒。

风呼啸着从屋外穿过,撞在关紧的窗户上,撞得“哐啦”作响。

白知秋躺在床上,惶然地注视着帐顶,感觉心口细细密密地疼起来。

梦里的寒气好像还环绕在他身上,冷的彻骨。那种冷从梦境透到现实,穿过了整整三百多年的光阴,像无法抗拒的浪潮。他裹挟在其中,入目所见是与他记忆里全然不同的陈设,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自己在这段光阴的何处。

直到一双暖热的手包上来,他的思绪才缓缓挣脱出来。

是了,三百多年已经过去了。距离白宇云去世,也有一百七十二年了。

原来时间可以这么短,又这么长。

谢无尘轻轻地把他手指抻开,又拂开他额边的发。在触及冰冷的额角时,他手指一顿,轻声道:“你做噩梦了。”

“嗯。”白知秋没否认,撑身坐起来,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

自打跟从杨雨修行至今,他极少会被情绪掌控。所谓人间事,他以为自己早已忘得七七八八。却不想会在今日,被再次触碰到的恶念所影响,回忆起遥远到已经惝恍迷离的过去。

他甚至连自己娘亲的脸都看不清了。

天生孤煞。白知秋想。

他勾住了指根的丝线,慢慢捻着。

寒意太深,就成了疼。白知秋垂着眼睛,感受着心法自指尖开始,在体内运转。

身上的寒气散得很快,随之流逝去的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白知秋眸光一动,余光中看见一只手越过他的肩膀,将一件袍子披在他身上。

运转到尽头的心法怔然一顿,无声无息流转过指尖,最终落定。

白知秋手腕一转,拢好衣袍,听见谢无尘开口:“你从昨晚开始,便在皱眉。”

“是么?”白知秋抬手,点在自己眉心,不真不假地揉了揉,又转向谢无尘,“现在呢?”

“现在……”谢无尘端详他片刻,同样下意识地皱蹙了眉,“你怎么了?”

“嗯?”

谢无尘很难说清白知秋那一瞬间给他的感觉。那一瞬间,白知秋的眼神不是往常的冷淡,也不是在碧云天上的温和,也与他昨晚流露出的脆弱天差地别。

他想不出任何词来形容那个眼神,那比他曾以为的万里雪封之地更加空荡,更加冷寂——他在那样一双眼睛里,失去了自己的存在,变成了转瞬而逝的烟景。

可那只是瞬息间,像是他的一个错觉。

“梦见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白知秋道,目光从他面上收回,补充道,“太早了,七岁以前的事情吧,醒来便记不太清了。”

谢无尘取出一把梳子,在白知秋身后坐下:“不太好的记忆吗?”

“不算,我幼年时,姑且算无忧无虑。非要遗憾的话,是结束的太早了。”

“你念了一些人的名字。”谢无尘道,“白师兄,白宇云是谁?”

木梳划过头发时,会发出“沙沙”的轻响。它们和在屋外的风声里,让人听不大清。白知秋沉默很久,道:“是我师兄。”

在谢无尘开口问下一个问题前,白知秋已经自顾自回答了下去:“你不知道他,秦师姐他们最多也不过听过。他在学宫只留了十来年,是个眨眼就过的时间。他不想见我,哪怕是明掌门,也曾一度失去他的消息。”

说着,白知秋笑了声:“他怪我害死了师父。”

谢无尘手腕一抖。

白知秋睡觉不安稳,能把自己头发睡得乱糟糟的那种不安稳。木梳正好梳到一处蜷曲,因为这一抖,直接勾断了几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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